文匯報  2024年3月5日

【恒大譯站】成語需慎用 免弄巧反拙

不論是寫作還是翻譯，初學者都很執着於使用成語熟語，有時候甚至可以說到了癡迷的程度。成語熟語本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固定用語，好處是言簡意賅、容易明白，壞處是陳腔濫調、毫無創意，所以在意義越容易明白越好的資訊語篇裏是好工具，而在講究創意的文學作品裏則最好盡量少用了。

不過，剛談到的大原則其實假設了相關成語熟語基本上用得對，即在適當的上下文用來表達適當的意思，而下文要談的是初學者誤用成語熟語的情形。

初學者的「語言虛榮心」

先看這句：「甲隊比乙隊高五個級別，乙隊以下犯上，希望創造奇蹟」。相信大家都知道，「以下犯上」是「下級冒犯上級」的意思，其中的上下級包含地位高低之分，與體育運動中的成績級別截然不同，而運動級別低的隊伍挑戰級別高的隊伍也決不能說是「冒犯」。即使我們「同情地理解」，猜說話的人其實是想用舊成語作創新的工具，那不好意思也要坦白說一句：失敗了。舊語新用必須讓讀者一眼看出是在「玩新意」才行，惹人誤會是錯用便只能算搞砸了。

再來看某電視節目的宣傳語句：「甲、乙、丙和你一起獨樂樂，眾樂樂」。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在吃飯，差點兒給嗆死了！先別管「獨樂樂，眾樂樂」應該怎麼讀、怎麼解，光看「獨」字便知道——有腦袋的便應該知道——不管後面的「樂樂」指什麼，都必然是獨個兒做的，而前面的施事者竟然有四個人！創作者顯然不知道「樂樂」的意思是「聽音樂而感到快樂」（第一個「樂」讀「音樂」的「樂」），否則不會用來宣傳談閱讀的節目，而這樣一個以知性作賣點的節目竟遭人配上這樣一個糊塗透頂的宣傳語句，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以下這句純粹是硬要用成語而出錯的結果：「男方為女方付出，女方是有目共睹的」。如果這句的「女方」刪掉了，整句便說得通，但已不是作者本來想表達的意思。其實，只要不執着於「有目共睹」這個成語，改為簡簡單單的「看得見」便行了。那為什麼作者非用成語不可呢？

我發覺學生普遍覺得成語較為文雅、高級，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以為可以用的地方便盡量用了。上文第一段已談過成語熟語的利弊和適用範圍，至於學生這種不甘於用詞平實的心態，筆者稱之為「語言虛榮心」，這點以前也說過了。

◆ 池威霖 香港恒生大學翻譯及外語學院高級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