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匯報　2017年10月25日

語言「對沖」　對答輕鬆

「對沖」（hedge）可以減低商業風險，「語言對沖」（linguistic hedge）同樣可以令你減少損失，甚至成爲社會上的「關鍵意見領袖」（KOL），不是「失敗者」（loser）。因為做好語言對沖，便立於不敗之地，事實如何也無法挑剔。先來「對沖入門四式」，中英對照（必須使用中文版）是：

一、「不回答假設性問題」（I haven’t the faintest idea）

二、「不評論個別事件」（I am not telling you）

三、「市民可以自行判斷」（I dare not say it）

四、「歷史自有公論」（Please, don’t get me into trouble）

再來學習其他對沖實例。設計師可以用語言對沖KO（擊倒）客人：客人嫌設計雜亂無章嗎？大可以說「這是對比」（This is a contrast）；客人嫌千篇一律嗎？不妨說「這是統一」（This is consistency）。「對比」和「統一」，由你話事。

微調可以大傷　理順無關曲直

如果明天考試，阿媽要你盡力而為，你應該回答：「我要適度有為（政府譯做appropriately proactive）。」遊走於無所作為與盡力而為之間，跟「預料八號風球將會維持一段時間」（The Signal No. 8 is likely to be in place for a certain period of time）和 「會於稍後時間考慮改掛三號風球」（Will consider issuing the Signal No. 3 later）一樣，對沖效果令人嚮往。

又例如犯了錯，怕別人追究，當然要説「表示遺憾」，因為沒有說明是遺憾你還是遺憾我，總之就是憾事，英文用regret，不是sorry。調整 （adjustment）丶微調 （fine-tuning） 異曲同工。明明是加價，說調整票價（adjust the price）中聽得多，最少容許你可以自欺是減價。由於什麼是「微」沒有準則，所以一切調整也可以說成是微調，當然包括大幅修改。

又例如摸底 （英文不是touch your bottom，而是 explore the bottom line），對沖一下成爲諮詢 （consult） 或政府所謂的lobby（游說），三個詞意思大不相同，對沖關係極其曖昧。還有理順（政府謂英文是rationalise），這個更加巧妙，「順」不同「直」，沒有說要修曲為直（straighten out），順可以是順利丶順氣丶順當，共冶一爐，聽者可以遊走於是非曲直的想像空間，玩味性相當高。

語言問題語言解決

這就是語言對冲專家的「底氣」（政府譯做strength），不是大發現（Eureka），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就如收到「你有39個新通知」或「你有48個交友邀請」一樣，你毋須沾沾自喜，但有誰在意？問題是屬於語言的，也是需要解決的，但是歸根結底是屬於語言的。

對沖是大戶（institutional investors）和資深投資者（veteran investors）的遊戲，散戶（retail investors）切勿模仿。

有意學習語言對沖的朋友不妨先看百多年前英國人 Edward Lear的廢話文學 （nonsense literature），下引他A Book of Nonsense中的詩歌供各位參考：

There was an Old Lady of Prague,
Whose language was horribly vague.
When they said, “Are these caps?” she answered, “Perhaps!”
That oracular Lady of Prague.

恒生管理學院翻譯學院翻譯文學碩士（商務與法律）課程總監　李劍雄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