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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髒話「比猴子腋窩還要醜」

譯髒話「比猴子腋窩還要醜」

文匯報 2016年12月14日

譯髒話「比猴子腋窩還要醜」

這不是一篇「政治正確」的小文。粗口大概是每個語言文化裡最引人入勝的元素,充滿想像力和生命力。它是罵人的話,直抒胸臆,情感真摯。有些粗口緊貼都巿脈搏,有的包含歷史文學典故。

粗口恍如倫敦大橋下的塗鴉,破格又犯禁,逼人直視堂皇世界的陰暗面。要讀懂都巿的「秘密」,先要破解這些色彩斑爛的符號。你不忍看,還是要偷偷看;你不願聽,也會悄悄聽,甚至想大聲喊出來。

男性愛貶損 女性玩文字遊戲

英國牛津大學語言中心的主管Robert  Vanderplank編了一本小書,名為Uglier  than  a  Monkey’s  Armpit: Untranslatable  Insults,  Put­downs  and  Curses  from  Around  the  World,順手拈來十多種語言的粗口,略略

介紹發音和典故,也品評一番。所選例子純屬個人喜好,一些露骨,一些含糊。有些古代粗口,現在已經無傷大雅。

好些粗口的比喻脫離了本體,人們忘了所指何物。粗口也有模式:咒罵男士戴綠帽,幾乎世界共通;嘲人愚鈍,亦是人之常情。又如,俄語最喜笑人貌寢,土耳其語常拿殘疾作笑柄。男性說粗口,往往貶損同類的性能力,或是誇大自己,很黃很暴力;女性則愛玩文字遊戲,賣弄小聰明,多於實際攻訐。

跨時代地域或「不可譯」

書的副題指粗口「翻譯不了」,為什麼?因為不同語言的粗口,跨越文化和時代,指涉不同,意象難以共通:匈牙利語有一句諷刺人其貌不揚,「像從樹籬背向強拉出來」,作者翻成英語,說是「像由母牛口裡吐出來」,中文讀者還是不容易理解。

翻譯理論家J.C. Catford在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提到,翻譯諺語和格言,例如it’ s  raining  cats and  dogs(現在下着大雨),既徒勞又荒謬,不如作罷。

文學作品裡人物調侃,翻譯時必須留心人物性格與故事脈絡,還有原文和譯文世界的語境。蕭伯納的劇本《窈窕淑女》(Pygmalion)裡,出身貧寒的賣花女嘀咕not  bloody  likely,當堂唐突了紳士。現今bloody已成日常用語,誰也嚇不壞,筆者看過一些演出,把它改為f字頭的詞,現場觀眾眉毛都不揚一下。

粗口不能亂說,辱罵別人的宗教、種族與家庭,處處不容。可是,光說「正確」的話,瞞着良心,阿諛諂媚,套句時下潮語,真的「難聽過粗口」。

 

恒生管理學院翻譯學院副院長及副教授 陳嘉恩博士